对话LRI江远投资创始人张江：只有聚焦与深耕，才会带来最真实的确定性|科创资本论
科创板开市四周年，从首批25家上市公司，到如今的546家，给予“硬科技”企业全新的土壤发展壮大，也让创投加速成为中国科技、中国科创重要的推手。投中研究院最新的报告显示：2023年上半年，共143家具有VC、PE背景的中企实现上市，VC、PE机构IPO渗透率为64.41%，其中科创板IPO的VC/PE渗透率达到90.24%。高渗透率的同时，也对创投的能力圈提出新的要求。当LP对于GP的要求逐渐增加，热门赛道对于机构的专业性要求不断提升，机构开始谨慎出手。LRI江远投资创始人兼CEO张江在接受第一财经的专访时表示，当市场扩容初期的红利散去，竞争更为激烈。不仅硬科技公司在拼实力，创投公司亦然。作为公司的掌舵人，同时也是上交所科创咨询委首届及现任第二届委员，张江带领团队投资了海内外50多个医疗健康、信息技术和先进制造等科技创新领域的投资，阶段覆盖早期到中后期。在张江看来，资本市场是倍数级的空间，投资却需要毫厘级的研究。因此，他对团队的潜在要求之一，除了追求细节，更要踏实。在一封给员工的信中，张江引用稻盛和夫在《活法》的一句话：“我们奋斗一生，一百年以后这个世界没有你，也没有我”。他认为，一家合格的创投应该是能持续为LP提供确定性，为社会提供有巨大需求但此前无从获得的价值，而不是供给已经满大街的东西，更不做机会主义者。“一哄而上的，也必将一哄而散。只有聚焦与深耕，才会带来最真实的确定性。”张江如是说道。“硬科技”公司不等同于上市公司第一财经：江远投资的大部分企业都与“硬科技”相关，在选择标的时，如何判断其未来是否足以登上科创板？张江：判断一家公司是否能上市退出，要先看其自身的实力和水平是否具备上市的基础，再判断其属性满足于多层次资本市场中的哪一个板块。多层次的资本市场给予了更多硬科技公司以更广阔的融资土壤，但需要明确的一点是，不论是国内或海外，拥有优秀技术的团队未必等同于是一个好的商业项目，拿了诺贝尔奖的科学家或许会给人类带来很伟大的变化，但也不代表一定会成为一家伟大的上市公司。对于一家公司来说，登陆二级市场融资是手段，不是唯一发展重点，更不应该是目的。对于一、二级市场投资人来说，投资也不仅以此为目的。第一财经：科创板四周年之际，已经吸引了超过500家“硬科技”公司，还有更多的公司正走在奔赴科创板的路上。作为重点关注科技创新领域的投资人，如何才能挖掘出更具备高质量发展前景的“硬科技”公司？张江：大多赛道都有可能会获得β收益，更难的是从不确定性中获得α收益。只有聚焦，才更有可能发掘水下的α收益。而挖掘出高质量发展前景的公司，首先要拥有坚持不变的底线逻辑。简单来说，就是提高专业能力，避免跟风，聚焦深耕，耐心等待。围绕“硬科技”的风口永远在变化，我们坚持深耕自己的能力圈和生态圈，而不是来什么风就临时插上什么“翅膀”。后者不应该是一级市场的投资逻辑。一级市场与炒股票不同，从投资到落地再退出，通常需要5年甚至更长的时间。因此当某一赛道已经成为“当红炸子鸡”了才投，往往为时已晚。此外，热钱涌入风口行业，也就意味着估值和内卷在增加，投资的性价比在下降。二级市场或许可以追赶变化的速度，但一级市场研究比拼的却是深度。因此，我们始终聚焦医疗健康、新能源和先进制造，在公司内部给每位负责人划“地盘”，并力求在自己的“地盘”上无限深耕，不允许横跨；聚焦专业能力和精力，建立自己的生态圈。在江远投资，超过80%投资人是理工科背景，包括我自己有7年全职在中国和欧洲的能源电力、嵌入式软件和医疗设备研发工作经历，以及国内外计算机学历背景。同时我们与产业界上市龙头积极建立合作，共同培育和支持创新团队和产业机遇。顺势而为，亦有所不为第一财经：全球市场IPO募资规模持续回落，2023上半年中国VC、PE市场投资数量同比下滑29.8%，募资难的困境之下，创投机构该如何破局？张江：机会永远都存在，只留给有能力有准备的人。越是在困难的时候，越是要有耐心和定力，寻找确定性，厘清不确定性，顺势而为，亦有所不为。市场永远在经历周期，这时候怨天尤人没有用，反而更应做好本就应长期做好的专业的事。同时，区分哪些是能力范围内能做的，哪些是不能做的。简单来说，越聚焦专业，越能出成果；越是困难时刻，越不能动作变形。从风控的角度出发，创投机构还应重点防范因黑天鹅遭受巨大冲击的可能性。此刻，把绝大部分资金集中放在几个看上去“很稳的项目”上，未必是最佳的选择。当黑天鹅来袭时，这些看似很稳的项目如果投资过于集中，会让你失去留在“牌桌上”的机会。第一财经：在不确定性中找寻确定性的能力，是判断一家机构是“及格”还是“优秀”的基础。如何在早期投资中寻找确定性？张江：不论是一级市场还是二级市场的投资机构，都带着为自己的投资者寻求确定性的使命。我们追求靠认知赚钱的确定性，而不需要“种瓜的豆”式的成功。过往“机关枪”似的全赛道覆盖的投资方式早已不适用。当“子弹”变贵，“打中收益”下降，风险变高，“狙击手”相比“散弹枪”更能体现其价值。打造投资“狙击手”的能力要素，就是深入聚焦和定力，寻找细分行业的下一代领导者企业。我们不片面追求市场的表面规模，而是企业的核心优势和定价能力，特别是技术能力。在LRI江远投资，全部一切包括内部组织、流程、激励方式、投资逻辑等都以研究为驱动。我们在主要关注的医疗健康、新能源和先进制造领域分别拆细成100至200个子行业，自上而下梳理细分赛道的进展、机会和优先级，再每半年反复更新，做到全面覆盖、深入研究。每个细分行业的投资策略在没有研究讨论前，不允许具体项目上会立项。这样能避免投资过程被新项目推着走，每来个新项目换个新赛道。团队在提高投资准确率和效率的同时，也为下一个项目积累了细分行业的认知储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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